【符德】还愿

·是一个月前小号出货【小声咕咕】然除夕那夜又出一个所以我也终于咕不住了ww

·符德only,其余亲/友情

·新年快乐~祝平安喜乐,大家都能出货ヾ(✿゚▽゚)ノ




少主是抱着德州回来的。

平日里温和的少年此时面如罗刹,出门时尚整洁的白衣成了绛袍。

像是被昆仑风雪冻僵,一身寒意却比坚冰更冷。

他就那样一身冰冷地走进空桑,本是出门相迎的食魂们却滞在原地再移不动脚步,几个年幼的孩子更是泣不成声。

他最后一步踏在石阶上,然后直直地跪了下来。

抬眼看向面前人,他直视着那双再无一分意气的金瞳,开口声音喑哑:“他拜托我,照顾好你。”

符离集颤抖着双手去接,却在触到那个失去声息的人时,猛然明白了。

从此,他没有哥哥了。


德州扒鸡终于用他的死亡换回了两个少年的成长。

锅包肉给自己斟满一杯酒,漫不经心模样,也不知是说与谁听:“他还真是,什么都算得出来。”

“但这怎么可能是一件好事。”鹄羹举起酒杯,捏紧酒杯的手指节发白,又猛地放松了,拂袖将一觚酒浆尽数倒在地上,双睫颤动几欲哽咽,“他们两个孩子,真的越来越像他了啊。”

松鼠鳜鱼一如既往地默,凝视自己杯中酒液许久,然后稍一示意,一饮而尽,转眼消失不见。


“阿符,你不必这样。”少主看着满桌的材料微微皱眉,“你该早些休息。”

然而那个少年只是一顿,又继续细细拭净了他的步枪,站起身推门欲行。

一足已踏出门外,他才回身淡淡道:“我不必,那你呢?”

你又何必。

那一瞬太漫长,少主已然死寂的凝固的眸光因那人脸上的平静而剧烈波动。他撑着桌子勉力稳住身形,破碎的嗓音几乎歇斯底里:“但是是我啊!是我害死了他!”

符离集凝望着少年人通红的眼圈,面上看不到一分情绪,最后不知为谁叹了口气,阖上了门:“是我……”

他扶正帽沿,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月。银白色的光辉将周身的云翳映得轻盈而柔软,一片片如水一般,缓缓在夜色中流动。

他看痴了,愣愣地伸出手去描绘那行云的轨迹,恍惚之间似是将那人的发握在手心。

云散之时他终于惊醒,黯然收回手握紧了枪,颇自嘲地一笑。

“是我害死了他。”


是符离集害死了他。

是他的幼稚,是他的张狂,是他的轻率和漠视,害死了他。

是他杀死了他的哥哥。

他至亲的,唯一的哥哥。


多少个夜他坠入沉梦被魇缠身。一半是他的梦,另一半是德州的。

他梦见一场暴雨,梦见黑天,梦见少年染血的衣裳,梦见洪水中沉浮的单薄身影。

他梦见他心心念念的人,为他挡下身后袭来的子弹,又同为他挡枪一般,不假思索为那个大家所珍爱的少年挡下了所有指向他们的利刃。

然后他看见,他看见他爱的那个人失尽气力缓缓地躺下去,跌进少年无力的臂弯里。

少年崩溃的泪水落在他颊上,衬着他眼中的水光似是他在哭一样。

他勉力牵动嘴角,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。

那是他从前未见过的,一向强大的兄长狼狈脆弱的模样。他却再不能笑话他,仅是克制心痛就足以让他脱力。

那不是笑,是一把刀。锋利之至,剔骨剜心。

他强忍疼痛努力睁着眼看着,看着那人带着这样的微笑说:“阿符……便劳您费心了……”

……

这究竟是谁的梦魇。

又究竟是谁在谁的梦中。


“今年的莲花灯……也少了几盏呢……”沅白数过顺流而下的每一小小灯盏,失落地叹了口气。

湘莲听闻,微微睁眼,又再度阖上,手指向一方淡淡吐字:“那边。”

沅白向那方看去,果然蒲苇丛间,绊了一朵小小莲花。

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苇秆探身将它拾起,细看许久,又不发一言地放入宽阔河水中任它漂流。

湘莲讶异地看他一眼,惊觉少年虽面上带笑,却早已泪水盈眶。

沉默之间,他又闭上眼去。他大抵能猜到莲灯上的愿了。


符离集同往常一样,放下新得的材料转身欲行,却听见少主的声音迟缓地响起:“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做过梦……”

“也好久好久……没许过愿了……”

他悄然回身,看见少年双手捧着一朵冰做的莲花,带着久违的微笑不知在想什么,目光渺远。

他默不作声地压了压帽沿,顿了许久,终于开口:“那便许吧。”

“许一个愿吧。”


许一个愿吧。

哪怕再荒谬、再渺茫、再不切实际。许一个愿吧。

有一个愿望,便是有了一个实现的机会。


春暖之时,燕子绕柳,繁花满目。

旧伤痊愈,孩子们带着风车和纸鸢叽叽喳喳计划踏青。

谁家的茶壶水开,又被提起微倾,涓涓细水淌入杯中腾起馨香。

谁家的酒葫摇晃,又被抛向空中,琼浆就着恰落桃瓣送入喉间。

窗前的小树苗发出新芽。

河上冰灯悄然融化。

春天是最适合做梦的季节。在春天,每一个白日美梦都被许诺一个不落空的可能。

白衫的少年换了正红的新衣,怀抱着一捧斑斓的火焰,面上再无淡漠之意。

欠下一年的愿,也该实现了。


那人是踏着万象阵的紫光出现的。

符离集睁大着眼,在阵外看他,看他周身的紫色瑞气渐渐消散,如穿山过水终于拨开云层露出面容的皎月。

两相遥望,这里的人眼睛酸涩,那里的人却大梦初醒般缓缓笑了。

刹那,是月上中天。

空桑茫茫的落寞的雪,与雪间漫漫的热闹的红,尽抵不上故人归来,一个恍惚如昨的笑靥。

真正明月出现的时候,水中倒影便悄然碎裂了。

少年终于抛下了不属于他的严肃冷然,飞奔而去,将属于他的那个严肃冷然的人拥入怀中。

再一吻——这个人也再不能严肃,面颊微烫,目光温暖。

当两人终于回过神来时,红衣的少年悄悄抹去泪水,伸出双手敛眸轻笑:“阿符阿德,欢迎回家。”


“少主,鹄羹让我送点夜宵。”德州在桌上放下一碟点心,略略扫了一眼少年手中纸笔,有些疑惑,“您这是……?”

少主见是他来,欢快一笑:“无他,只是还愿罢了。”


冰雕的花朵早已化在一汪春水中再无踪迹可觅。

却有红莲在池水中央盛开,其上清秀字迹分明:

“惟愿家人重聚,共享万世太平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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