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922x154】霜秋

·是我流的颇现实的重逢

·许多细节没细想，爽就完了

他们重逢的时候，街边的老银杏树刚落下第一片黄叶，一路飘摇落在谁的脚边。

故事兜兜转转回到原点。

他缄默地站了很久，最后向他伸出手，语调生涩：“好久不见，154。”

他带那人回家，妻子开了门，小女儿跑过来拉着那人的裤脚叫“哥哥”。

“哥哥好好看。”小女儿被那人小心地抱起，伏在他肩头甜甜地笑，“哥哥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。”

他有些好奇那人的反应，偷眼看过去，那人弯着眼角露出一个十分好看的微笑。

晚餐是他准备的，做了那人喜欢的萝卜炖牛腩。

所谓“喜欢”其实也不过只是他自己的猜测。只是考场里天气冷的时候，那人喝下一大碗萝卜汤，脸色就不再白得吓人，神情也会在恍惚中柔和几分。

餐桌上的气氛很和谐，妻和女儿轮流站起来给好看哥哥夹菜，半盘小鸡翅很快运进了那人的碗。

而那人颇无措地试图委婉拒绝承受过度的美意，有些慌乱地看了他一眼。

于是他笑得很欢地决定置之不理。直至那人着实有些为难，才出手帮他解围——在妻女怒视下夹走了那人碗中的山尖尖。

小姑娘赖着不肯上床，要听好看哥哥讲故事。

那人认真地浏览了整册故事书，生硬地念了一段《海的女儿》。

刚讲到小美人鱼拯救了王子之后，小姑娘就睡过去了。

他看那人笨拙地仔细掖好女儿的被角，向他使了个眼色，关了灯轻轻带上门。

妻已经回到房间，将客厅留给了他们。

待他坐下之后，却不知从何开口。

反倒是那人先挑起话题：“你女儿很可爱。”他顿了顿，眼中闪动着什么温柔的东西，又轻笑一声继续道：“很像你。”

他张了张口，一时有些失语，于是又是沉寂。

后来他还是忍不住问：“你怎么过来了？”

“我来看看你。”那人缓缓垂下眼帘，“看到你过得好，我便放心了。”

那张常年沉寂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平和的神色，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那人很幸福的错觉。

他没有询问那人究竟是如何度过系统崩溃后的漫长生活，那人也未提及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。

后半夜他们谈的尽是些有的没的。仿佛他们之间也只剩下这些琐碎了。

然而直到睡着前，他还在想，他一直没有把最想说的说出口。

他是他年少时的冲动，是不曾奢想过的惊喜，是平淡时光中一寸幸运的亮色。

是这样，如今也仅是这样而已了。

原来，兜兜转转已绕开太远，故事早已被重新编写。

清晨，他为那人送行。

秋还未深，叶上却已结了薄霜。空气微凉，浅淡阳光同银杏碎叶一并铺在小道上。

走进了一处偏僻树林，那人停下脚步向他笑：“就送到这儿吧。”

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，但想了想，最终只是说：“那我走了。”

“再见。”“……再见。”

于是他往来时的路走，几米开外，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。

那人单薄的身影在苍白阳光下愈来愈透明，风卷起一地残叶，金色碎屑纷飞之间，那人终是消失不见。

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他了。他想，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祝他一句“安好”。

秋是纷飞的残叶，是泠泠白露。

是似是而非的薄霜，化在谁的指稍。